第104章 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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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域星河的幽蓝帷幕下，一场无形的灾变正蚕食着人族的根基。往日里温顺如溪流的天地灵气，如今变得狂躁而驳杂，渗入经脉时竟带着砂砾般的刺痛。金丹境修士打坐一夜，丹田气海非但未见增长，反而隐隐有溃散之兆；法相境强者试图凝聚本命法相，却发现天地法则如同被扭曲的镜面，法相虚影刚一成型便寸寸崩裂。更恐怖的是，年幼修士的灵根开始黯淡，新晋弟子的修炼速度锐减十之七八——这不是个体的病症，而是席卷整个九域人族的“天道排斥”。

消息从各大星域的传讯阵中涌出，汇聚成黑色的恐慌浪潮。而在人族疆域之外，无数蛰伏的异族强者睁开了猩红或幽绿的眼眸。龙首人身的鳞甲强者舔舐着獠牙，骨族帝王敲击着肋骨王座，魂族祖巫的魂体在幽暗维度中发出饥渴的嘶鸣。新规则的降临，对他们而言是滋养血脉的甘霖，对人族却是锁喉的绞绳。很快，一份由万族共同签署的《天衡盟约》通过星界裂隙传递至人族各大宗主峰——其核心内容冰冷而赤裸：人族需在三月内割让七成仙脉、献出八成人族气运，并自封修为至金身境以下，否则便是“逆天道、阻轮回”，万族将行“替天行道”之责。

天衡界悬浮于九域中央星域的虚空中，这片由上古大能以三千道则构建的法则平台，此刻被万族与人族的强者气息烘得扭曲。平台边缘的法则锁链上，悬挂着象征各族权柄的图腾：狰狞的龙旗、燃烧的凤羽、惨白的骨幡、以及人族十三宗的道旗。

人族阵营前，青冥子负手而立。他身披青衫，满头银丝无风自动，眉心一道淡金色剑痕若隐若现。其身后，苍梧宗的金身境老祖面色铁青，赤焰宗宗主周身火焰翻腾，更有八大道统的执牛耳者按剑而立。他们脚下的云层，正因人族修士集体的灵力共鸣而微微震颤。

万族阵营则显得更加诡谲。为首的是一位身披星辰龙鳞的龙族大能，其右首立着一位浑身燃烧幽紫业火的修罗王，左首则是一位由亿万魂魄凝聚而成的魂族祖巫。他们身后，金乌族的三足神鸟拍打着烈焰翅膀，玄龟族的龟甲强者沉默如山，更有数支形态怪诞的域外族群，其气息混杂着腐臭与雷霆，令人作呕。

“人族青冥子，可看清盟约内容？” 龙族大能的声音如同万雷滚动，震得天衡界的法则锁链嗡嗡作响，“吾等念及上古一丝香火情，给尔等留一线生机。自断仙脉，献出气运，尚可保种族不灭。”

青冥子抬手，一缕青芒自指尖飞出，将悬浮于空中的盟约玉简斩成齑粉。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在场者耳中：“天地初开，人族立万灵之尊，非靠仙脉，非靠气运，靠的是‘不服输’三字。尔等借规则之变行灭族之实，与禽兽何异？” 他身后，赤焰宗宗主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赤红法相在其身后熊熊燃烧：“要战便战！我赤焰儿郎的骨头，比你们的爪牙更硬！”

“敬酒不吃吃罚酒！” 修罗王暴喝一声，手中业火长刀斩出一道匹练，直劈青冥子面门。青冥子身后，一位手持巨斧的人皇怒吼着挥斧格挡，“铛”的一声巨响，人皇手臂瞬间龟裂，巨斧被斩飞数十里，在天衡界边缘砸出一个深坑。

谈判桌彻底崩碎。万族与人族的顶尖战力轰然相撞，悟我境的法则碰撞撕裂了天衡界的表层空间，无数法则碎片如流星雨般坠向九域。

天衡界的冲突只是导火索。几乎在同一时刻，万族联军从三百六十条星界裂隙中蜂拥而出。龙骑兵的铁蹄踏碎了人族边境的“星锁大阵”，金乌族的烈焰焚毁了“玄冰星域”的万亩灵田，骨族的亡者军团在“尸山血海”中崛起，魂族的噬魂妖蜂遮天蔽日，扑向人族的各大修炼星球。

赤焰宗所在的“焚天域”首当其冲。数支熔岩巨魔部落联合火蜥族，扛着燃烧的攻城锤，日夜攻打赤焰宗山门。护山大阵“焚天罩”在熔岩巨炮的轰击下摇摇欲坠，阵眼处的火灵水晶已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苍梧宗所在的“青峦域”则遭到了魂族与骨族的联合绞杀，无数弟子在睡梦中被噬魂妖蜂吸食精魂，或被骨族的“亡者号角”唤醒，自相残杀。

更遥远的“天风皇朝”，其赖以生存的“天风星辰”被赤焰宗联合熔岩巨魔围攻。皇朝的金身境供奉们浴血奋战，以自身精血点燃护星大阵，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子公主们在火海中化为焦炭。九域之内，亿万星辰点燃战火，人族的哭喊声与异族的嘶吼声交织成一曲末日悲歌。

死寂的“枯骨星”地表，神道一的身影从空间裂缝中跌落，咳出一口夹杂着血煞之力的黑痰。他刚刚从苍梧宗外围的追杀中脱身，经脉中残留的血煞之力尚未完全炼化，却被星空中弥漫的恐怖能量波动吸引。

“规则变了？” 他指尖划过虚空，发现空间之力的流动变得前所未有的滞涩，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胶状物包裹。神念探出，却见远处一颗居住着百万修士的星球正在熊熊燃烧，无数赤红色的身影在星空中穿梭，收割着仓皇逃窜的人族魂魄。

腰间的万魂幡突然剧烈震颤，幡面的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发出“嗡嗡”的饥渴鸣叫。神道一低头，看到幡面上那些原本黯淡的魂魄面孔，此刻竟透出兴奋的红光。他猛地握紧幡杆，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识海——那是万魂幡在感应到海量生魂时自发传递的“渴望”。

“万族…围攻人族？” 神道一齿轮状瞳孔中闪过一丝玩味。苍梧宗的血海深仇、赤焰宗的追杀之恨，在这席卷九域的浩劫面前，忽然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苍梧宗的老狗们在哭嚎，赤焰宗的杂碎们在狂笑…但不管是人是妖，死了都是魂。”

他屈指一弹，一枚从苍梧宗抢来的低阶“聚魂丹”被碾碎，丹气被万魂幡吸收。幡面瞬间暴涨三寸，血色更加浓郁。“这么多魂魄…足够老子把血煞法相凝实到法相境巅峰，甚至…触碰到金身的门槛！”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什么苍梧宗，什么赤焰宗，在这能让万魂幡进化的“魂幡盛宴”面前，都成了次要目标。

3. 青莲的剑光与赤焰的仇火

神道一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朝着战火最密集的“天风星域”掠去。途中，他看到一道横贯星河的青莲剑气，如同一轮弯月般斩碎了一头金身境金乌的翅膀。剑气过处，空间留下一道湛蓝色的轨迹，数十只噬魂妖蜂被瞬间净化。

“青莲剑派…” 神道一眯起眼睛，腰间无回剑的青莲纹路微微发烫。他想起苏妄尘那张总是带着虚伪笑意的脸，想起那柄斩碎他血煞法相的青岚剑。但此刻，他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隐匿在一片陨石带后。“青冥子那老东西还活着，现在上去就是找死。等你们和金乌族拼个两败俱伤，老子再动手。”

转过一片燃烧的星环，神道一的瞳孔骤然收缩。只见前方星空中，数名赤焰宗的法相境长老正驱使着火焰巨狼，撕咬着“天风皇朝”的禁军。其中一名红脸长老，正是当年在苍梧宗山门外，用“赤焰锁魂链”抽烂他半条手臂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