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抽丝剥茧现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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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核血雨冰冷粘稠，裹挟着破碎的星辰精粹与归墟湮灭之力的残渣，如同污秽的瀑布冲刷着凌清雪魔化的身躯。每一滴血雨都似烧红的铁水，灼蚀着幽暗的龙鳞，钻入新生的骨缝，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与灵魂层面的腐朽感。她蜷缩在龟裂的星辰虚影之上，左眼暗金竖瞳因剧痛而收缩如针，倒映着血雨中夜无欢那具被暗紫光束贯穿、半个胸膛湮灭、仅靠残存业火与星辉血雨吊着最后一口气的焦黑残躯。魔龙的本能在嘶吼着杀戮与毁灭，但心底最深处那点属于“凌清雪”的冰魄真灵，却被这惨烈的景象冻得几乎碎裂。

“无……欢……”破碎的音节从她染血的唇齿间挤出，带着魔化后非人的嘶哑。

“垂死之姿，徒增悲凉。”天机楼主淡漠的声音穿透血雨，他立于龟甲棋枰之畔，青灰道袍在星辉血雨中纤尘不染，指尖蝎印流转着冰冷的紫芒，正缓缓拂过棋枰表面。随着他的拂动，棋枰上那片代表青霄剑宗思过崖的破碎光影被强行抹去，如同擦掉一粒碍眼的尘埃。他的目光落在凌清雪身上，如同看着一件即将完成最后工序的祭器，无悲无喜，唯有掌控一切的漠然。“魔龙初醒，位格已备。汝之躯壳，当为归墟之眼降临的完美容器。此乃汝之宿命，亦是破局之始。”

容器？宿命？

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凌清雪混乱的神魂之上！幽冥录的补天计划、归墟秘典的熔炉真相、青霄剑宗十二度覆灭的轮回惨剧……所有被强行灌输的“真相”碎片在这一刻勐地碰撞、旋转！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被魔龙意志与冰魄真灵共同点燃的、前所未有的暴怒与质疑轰然爆发！

“宿命？！”她猛地昂起魔化的头颅，左眼竖瞳魔焰暴涨，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咆孝，震得周围血雨都为之一滞，“何为宿命？！是你这藏头露尾、操弄命盘、视万灵为薪柴的蝎印之主所定的‘宿命’？！还是那高悬归墟、以罪星为眼的监察者所布的‘宿命’？！”

她挣扎着站起，魔化的左臂骨刺狠狠插入身下龟裂的星辰虚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右手指尖沾染着自己的魔血，勐地点向天机楼主：“你口口声声破局，言称联手！却以蝎印控魂，以归墟之力抹杀同道！更欲夺我魔躯为容器！此等行径，与那归墟之眼的刽子手何异？！你究竟是谁？！这万古棋局，你究竟是执棋者，还是……一枚自以为是的棋子？！”

质问如刀，字字诛心！凌清雪体内冰魄魔龙之力在极致的愤怒与质疑下疯狂冲突，竟暂时压过了血雨侵蚀与神魂铃音的撕扯！她死死盯着天机楼主，等待着他的回答，或者说……破绽！

天机楼主拂动棋枰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眼，那双倒映星河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凌清雪魔化的身影，以及她眼中那燃烧着不屈火焰的暗金竖瞳。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在他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荡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那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冰冷审视。

“棋子？”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好问题。”

话音未落，他按在龟甲棋枰上的那只手猛地一翻！掌心向下，五指箕张！指尖蝎印紫芒骤然大盛，化作五道凝练如实质的紫色光流，狠狠刺入棋枰核心！

“嗡——！”

整座星空棋室猛然剧震！悬浮的万千星辰轨迹瞬间紊乱、扭曲！龟甲棋枰表面猛地炸开无数道刺目的裂痕！一股远比之前水镜投影更加古老、更加苍凉、带着无尽悲怆与不甘的浩瀚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洪荒巨兽被强行惊醒，猛地从棋枰裂痕深处喷薄而出！

意志无形，却化作一幅幅残缺破碎、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洪流，强行灌入凌清雪的神识！

画面如潮，冲击识海！

画面一 ：混沌初开，天地未分。一道伟岸的身影立于鸿蒙风暴的核心，他周身道韵流转，似与天地同源。其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眸璀璨如日月，左眼流转着生机造化，右眼沉淀着毁灭归寂。他双手托举着一枚不断坍缩膨胀的混沌光球（九洲雏形），正竭力将其稳定。然而，光球内部，一股源自归墟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湮灭之力猛然爆发！身影如遭重击，浑身道则崩裂，鲜血如同金色的星河般喷洒而出，染红了初生的苍穹！画面边缘，一枚巨大的、冰冷的暗紫独眼虚影在归墟深处缓缓睁开，投下无情的注视。旁注古篆：“初劫·道陨”。

画面二 ：残破的天地间，那道伟岸的身影已然消失。唯有一根通天彻地、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巨大天柱矗立于破碎的虚空之中！天柱之上，缠绕着无数由混沌道则凝聚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深深扎入九洲初生的地脉与天穹！正是这根天柱，强行定住了即将崩溃的九洲乾坤！然而，细看天柱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流淌着暗紫色的污血，散发出与归墟同源的腐朽气息！天柱顶端，一点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元神之光艰难闪烁。旁注：“以身化柱·镇乾坤”。

画面三 ：视角拉远。九洲大地如同漂浮在无尽虚空中的孤岛。支撑它的并非只有一根天柱，而是……十二根 ！其余十一根天柱形态各异，或如撑天巨树，或如盘绕神龙，或如不周山岳……但每一根天柱表面，都同样布满了暗紫色的裂痕与污血！十二根天柱构成一个玄奥的阵势，共同维系着九洲的存在。而在十二天柱环绕的核心，九洲地脉汇聚之处，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暗紫色旋涡（归墟通道雏形）若隐若现！旋涡深处，那枚巨大的归墟之眼冷漠地注视着一切。旁注：“十二劫柱·归墟锚点”。

画面四 ：聚焦于最初那根金色天柱顶端那点微弱的元神之光。光芒中，一个极其模糊、仅剩轮廓的元神虚影艰难盘坐。虚影下方，天柱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如同蜂巢般布满了无数细小的孔窍。孔窍之中，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各色光晕的液态能量——有精纯的灵力，有磅礴的气血，有玄奥的道韵，更有无数生灵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所化的……情念精粹 ！这些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天柱核心那点元神之光缓缓吸收！随着能量的注入，那元神虚影似乎……凝实了一丝？旁注：“万灵养魂·残灯续命”。

画面五 ：画面变得阴暗扭曲。那根金色天柱顶端，元神虚影的面容在吸收了大量驳杂能量后，竟变得清晰起来！赫然是……天机楼主年轻时的面容！只是这张脸上再无悲悯，唯有被无尽痛苦与孤寂折磨后的麻木与……一丝扭曲的疯狂！他猛地睁开眼，童孔深处不再是日月轮转，而是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紫色火焰！他抬起手，指尖一点紫芒凝聚，赫然是那枚蝎形印记的雏形！他低头，俯瞰着下方九洲大地芸芸众生，眼中再无守护之意，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 ！旁注：“残魂生孽·魔念初萌”。

画面六 ：最后的画面最为诡异。天机楼主（残魂）盘坐于金色天柱顶端，周身紫焰缭绕。他双手结印，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无数星辰碎片拼凑而成的古老星鉴。星鉴镜面倒映着九洲山河，其中几处地点被猩红的光圈标记：青霄剑宗思过崖、幽冥宫噬道井、西岐山殛仙谷……每一处标记点，都隐约可见一道气息强大的身影在挣扎、在战斗、在引发滔天劫难！而随着这些身影的“应劫”，一股股精纯无比、蕴含着劫运本源与道则碎片的特殊能量，正被星鉴强行抽取，跨越虚空，源源不断地注入天机楼主残魂体内！他干瘪的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凝实！其眉心的蝎印也愈发清晰、妖异！旁注：“借劫养魂·噬道补残”。

画面洪流戛然而止！

凌清雪如遭五雷轰顶，僵立当场！魔化的身躯因极致的震惊而微微颤抖，左眼竖瞳中的魔焰都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真相！残酷到令人窒息的真相！

天机楼主……不！那支撑九洲的十二根天柱之一，竟是初代应劫者以身所化！他并非幕后黑手，而是归墟之眼降临后，第一个被牺牲、被钉在天地熔炉上作为“燃料”与“支柱”的祭品！他的肉身早已化作维系九洲存在的天柱，仅剩一缕残魂在柱顶苟延残喘！

而所谓的“应劫者”——从炎阳道尊、血狱冥尊、寒璃仙姬，到夜无欢，甚至……她自己！都不过是这缕残魂为了延续自身存在、为了收集复活所需的特殊能量（劫运本源与道则碎片），而精心挑选、培育、并最终推向毁灭深渊的……能量收集器 ！每一次惊天动地的应劫之灾，每一次生灵涂炭的文明重置，都是在为这根早已腐朽的天柱、为这缕扭曲的残魂……输血 ！

“呵……呵呵呵……”凌清雪喉咙里发出低沉嘶哑的笑声，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原来如此……好一个‘破局’！好一个‘联手’！你所谓的破局，便是踩着无数应劫者的尸骸，吸食着万灵劫运的精粹，妄图从这根将朽的天柱上……爬下来？！”

她猛地抬头，左眼竖瞳死死锁定天机楼主，魔焰重新燃起，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暴戾：“你与那归墟之眼，又有何区别？！不！你更可悲！更可恨！你曾是守护者，却成了它最忠实的伥鬼！以守护之名，行收割之实！”

“守护？”天机楼主（残魂）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的、扭曲的怨毒与疯狂！“若非吾以身化柱，九洲早已重归混沌！吾为天地牺牲一切，却换来永世禁锢！残魂煎熬！眼睁睁看着归墟之眼将吾之故土化为熔炉！看着它一遍遍收割吾曾守护的生灵！看着它用吾的残躯作为锚点，钉死这方天地！”

他周身紫焰猛然暴涨，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那维系着星空棋室的星辰轨迹开始疯狂崩解！龟甲棋盘上的裂痕蔓延至整个枰面！

“吾不甘！”他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嘶吼，声音穿透星宇，“吾要活下去！吾要拿回属于吾的一切！吾要撕碎那归墟之眼！为此……万灵为薪又如何？！应劫者殒命又如何？！这是他们欠吾的！这是这天地欠吾的！”

狂暴的紫焰中，他猛地指向凌清雪，指尖蝎印亮如妖星：“而你！身负太古魔龙位格，冰魄道胎纯净，更挣脱了道薪烙印！你是最好的容器！也是吾复生归来的……最后一块拼图！交出你的躯壳！让吾这万古残魂，借汝魔躯重生！届时，吾必携汝之躯，踏碎归墟！”

话音未落，他五指猛然收拢！龟甲棋枰轰然炸裂！无数碎片裹挟着狂暴的紫焰与残存的星轨之力，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毁灭巨网，朝着凌清雪与垂死的夜无欢猛然罩下！同时，一股源自天柱本源的、带着绝对禁锢意志的恐怖吸力，猛地从他掌心爆发，死死锁定了凌清雪的魔龙之魂！

毁灭紫网罩顶！天柱吸魂之力临身！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凌清雪魔躯紧绷，左眼竖瞳中魔焰疯狂跳动，太古魔龙的暴戾意志被彻底激发，发出震碎虚空的无声咆哮！她体内冰魄本源在生死关头猛然反冲，试图冻结那侵入的吸魂之力！然而，天柱本源之力如同浩瀚星海，她这点力量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破裂声，从凌清雪身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