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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北疆夜鹰

青崖山的雪粒子打在马车帘上,像无数细小的箭矢。我摸着左肩的伤疤,那里每逢阴雨天就会发痒,提醒着我祭台上的生死一瞬。陆承州坐在对面,膝上放着北疆王庭的密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自从知道他“夜鹰”的身份,这动作便成了他心虚的征兆。

“还要瞒我多久?”我掀开窗帘,寒风卷着雪沫扑在脸上,“你旧部称你为‘大人’时,眼里的敬畏不像是假的。”

他顿了顿,卷轴向内卷起一角:“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安全?”我冷笑,指尖凝聚出一缕蓝光,在车窗上画出北疆图腾,“摄魂铃的力量在我体内沸腾,每晚都能听见千万冤魂的哀嚎,你告诉我什么是安全?”

他猛地抓住我手腕,玉佩与我的铃片共鸣,发出清越的响声:“苏晚,相信我。等我们到了王庭,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盯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好几夜没合眼。自从弟弟的魂火消散后,他便像换了个人,更沉默,也更警惕,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一场硬仗。

申时初,车队在榆林镇休整。

我站在客栈二楼,看着陆承州与几个蒙面人交涉。他们递给他一封密信,转身时露出后腰的飞虎卫腰牌——那是父亲旧部的标志,却在破邪瞳里泛着诡异的红光。

“小姐,您的茶。”店小二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接过茶盏,却在触碰到杯沿时猛地松手。瓷杯摔在地上,露出夹层里的黑色粉末——那是北戎的“蚀心散”,能让人在睡梦中七窍流血而亡。

“谁让你送的?”我抓住店小二衣领,铃片从袖中滑出,悬在他眉心。

他浑身发抖,喉结滚动:“是......是驿丞大人......他说......”

“砰!”

房门被踢开。陆承州冲进来,剑上还滴着血:“有埋伏,快走!”

客栈外传来喊杀声。我跟着他跃上屋顶,却见整条街都被黑衣围住,为首之人提着灯笼,灯笼上印着北戎的狼头图腾。

“是国师的死士。”陆承州将我护在身后,“他们想在我们进入北疆前灭口。”

死士们抛出绳索,上面缠着带倒刺的铁链。我挥袖甩出铃片,蓝光过处,铁链纷纷断裂。为首的死士摘下面罩,竟是我曾在父亲书房见过的谋士——他本该在三个月前告老还乡。

“苏晚,你以为杀了国师就能高枕无忧?”他阴笑,手一挥,数十枚毒镖破空而来,“北戎的基业根深蒂固,就像这漫天风雪,永远不会停止。”

陆承州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射向我的毒镖。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看见他后背渗出的黑血——毒镖上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笨蛋!”我扶住他,指尖按在伤口周围,蓝光强行逼出毒血,“你想死吗?”

他低头看我,嘴角勾起抹苦笑:“本能反应。”

这句话像把钝刀,剜进我心里。死士们再次逼近,我握紧陆承州的剑,摄魂铃的力量顺着剑身蔓延,竟在剑尖凝聚出幽蓝的剑芒。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风雪。”我低语,挥剑劈向死士群。

剑芒所过之处,冰雪凝结成锋利的冰锥,破土而出。死士们发出惨叫,被冰锥钉在墙上,化作一座座冰雕。谋士惊恐地后退,却被我用铃片缠住脖子,提至半空。

“说,是谁派你来的?”我逼近他,左眼的蓝光映出他眼底的恐惧。

“是......是枢密院的周大人......”他颤抖着开口,“他说......只要杀了你们,北戎会扶持他当丞相......”

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我伸手去救,却只摸到他逐渐冰冷的脸。陆承州按住我肩膀,声音沙哑:“别难过,这种人......早该去死。”

我转头看他,他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强撑着微笑。我突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复仇,而在于宽恕。”但此刻,我只觉得胸腔里燃着团火,烧得我想把所有阴谋者都挫骨扬灰。

子时,马车在北疆边境停下。

陆承州发了高烧,昏迷前将玉佩塞进我手里:“去王庭......找寒鸦......他会帮你......”

我握着玉佩,站在风雪中远眺。北疆的夜空布满极光,绿幽幽的光带像极了摄魂铃的幽蓝光芒。小川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姐姐,小心......夜鹰......”

寒鸦的据点藏在废弃的矿洞里。当我出示玉佩时,那个蒙着面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地:“参见夜鹰大人......不,参见铃主大人。”

“起来吧。”我打量着洞内的飞虎卫旧部,他们身上都有与陆承州相似的伤疤,“陆承州昏迷了,我需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有......夜鹰计划的真相。”

寒鸦摘下面罩,露出左脸的刀疤:“夜鹰是陆将军在北疆的代号,表面是北戎的间谍,实则是朝廷安插的双面细作。三年前,他为了接近国师,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也就是你的父亲。”

我猛地攥紧玉佩,指甲刺破掌心:“果然是他。”

“但他这么做,是为了拿到国师通敌的证据!”寒鸦急切地说,“你父亲临终前留了封信,说只有牺牲自己,才能让陆将军取得国师信任。”

他掏出封信,信封上是父亲的字迹:“晚儿,若你看见这封信,说明爹已经死了。别恨承州,他是爹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能毁掉摄魂铃的人。记住,铃主的血能破万术,但唯有至爱之血,能解铃主之困。”

我闭上眼睛,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陆承州在佛堂为我挡刀,在青崖山为我抗毒,还有他每次看我时,眼底藏着的复杂情绪。原来那些犹豫和痛苦,都是因为他背负着杀父的罪名,却又不得不保护我。

“他在哪?”寒鸦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们需要他的命令,才能启动最后的计划。”

“他中了北戎的毒,现在需要北疆巫医的解药。”我握紧玉佩,“带我去王庭,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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