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赤鬼与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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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节的盛宴在温馨与欢笑中落下帷幕，那份属于璃月的厚重与热闹依旧在心头回荡。派蒙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开始掰着指头数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回稻妻看看大家了，”左钰忽然提议道，“不知道影和真她们怎么样了，还有神子那个家伙，肯定又在琢磨什么有趣的事情。”

荧闻言，眼中也露出思念的神色：“嗯，是该回去看看了。而且，一斗他们不知道最近在闹些什么，也该去瞧瞧了。”

“好耶！去看荒泷一斗！他又欠了我们好多场鬼兜虫大战呢！”派蒙立刻兴奋起来，将美食的念想暂时抛到了脑后。

主意已定，三人便不再耽搁。左钰挥手开启秘法之门，下一刻，他们已从璃月港那熙攘的码头，来到了稻妻城繁华的町街。

按照冒险家协会的惯例，他们首先来到了凯瑟琳的接待台前，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委托。

“凯瑟琳，我们来了，有什么事找我们帮忙吗？”派蒙熟门熟路地飞到柜台前。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们了。”凯瑟琳的语气比往常多了一丝凝重，“这次是天领奉行直接交给冒险家协会的委托，很重要，也很危险。”她审视了一下三人，“协会在评估后认为，这份委托只能交给最资深的冒险家，于是我就想到了你们。”

“嘿嘿，也没有那么厉害啦。”派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荧的表情却认真了起来：“听上去有点危险？天领奉行自己解决不了吗？”

“先由我来说明一下吧。”凯瑟琳将一份通缉令推到台前，“天领奉行近日下发了通缉令，他们想要找一个名叫「荒泷一斗」的鬼族青年。”

“什么？一斗被通缉了？！”派蒙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可能！他又干了什么蠢事？不对，他就算再蠢也不会去犯罪啊！”

凯瑟琳似乎对他们的反应有些意外，但还是照着委托内容说道：“是的，这个人很张扬很吵闹，在町街有点名气。但话虽如此，他以前也没有闯过什么大祸。没想到，最近他竟然做起了抢劫和携掠的勾当……”

她继续说明道：“不只是做了坏事，在天领奉行众打算逮捕他的时候，他还袭击了执行抓捕的同心，带着身边的人逃走了。”

荧眉头紧锁：“这不可能，一斗虽然大大咧咧，但绝不是那种人。”

“就是就是！”派蒙在一旁连连点头，“抢劫？他连跟小孩子玩猜拳都想耍赖，哪有胆子去抢劫！还袭击同心？他见到九条裟罗都躲着走呢！”

左钰的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他敲了敲柜台，平静地问道：“凯瑟琳小姐，委托内容我们清楚了。不过，既然我们认识荒泷一斗，那我们的任务目标就不仅仅是抓捕他了，而是查明真相。天领奉行那边，有没有提到他手下那个叫‘荒泷派’的组织？”

凯瑟琳点头道：“嗯，提到了，说他手下还管理着一个名为「荒泷派」的组织。不过还是不要鲁莽行动为好，这个人是神之眼的持有者。”

荧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那么擅长打群架……但一斗不是坏人，这件事一定有隐情。”

左钰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手下有派蒙。而且，我相信一斗的为人。凯瑟琳小姐，你继续说吧，关于荒泷一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现在又逃到了什么地方去，这些信息你们掌握了多少？”

凯瑟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信息我们都还没有掌握。所以才需要各位的帮助。町街的各位应该比我们更熟悉他，你们应该能从他们那里获得有用的情报。”

荧点了点头：“嗯，我们会去打听看看。”

“感谢你的协助，我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离开冒险家协会，派蒙依旧气鼓鼓的：“天领奉行真是的，肯定搞错了！一斗那家伙怎么可能做坏事！”

左钰却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别急，这反而说明事情不简单。我们分头去问问，看看天领奉行这出戏，到底是怎么编排的。”

他们首先找到了一位看起来有些体弱的町街居民，古谷升。

“你想问荒泷一斗？嗯，我听说他最近犯了事，已经逃走了……”古谷升咳嗽了两声，“刚听说的时候，我有点意外，但…也不算非常意外。”

派蒙立刻反驳道：“为什么不意外？你觉得他像坏人吗？”

“不，怎么说呢……咳咳，他无论干什么事都声势浩大，给人一种血气方刚，又有点聒噪的感觉。”古谷升解释道，“这样的人，说好听一点叫爽朗，说不好听的话，就是情绪不安定，开心的时候很开心，愤怒的时候很愤怒?我对荒泷一斗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差，但他冲动起来会不会失控，我也说不好。”

荧问道：“他平时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稳定的工作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咳咳?我平时还算比较注意城里发生的事，但荒泷一斗好像就只是在混日子而己…有人需要帮忙的话，他会帮忙，其他时候，就是在和手下或者小孩子胡闹了吧。”古谷升叹了口气，“唉，是不是因为没有收入，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要做坏事呢？抱歉了，其他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他更喜欢和精神好一点的人待在一起。或许你们可以找其他人再打听一下。”

“好的，谢谢你！”派蒙礼貌地道谢，飞到左钰身边小声说，“听起来，大家都觉得一斗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冲动派呢。”

左钰笑了笑：“这恰恰说明他没有动机。一个乐于助人、喜欢和孩子胡闹的人，会因为没钱就去抢劫？不合逻辑。我们去下一家。”

他们随后来到了小仓屋，找到了老板娘小仓澪。

“荒泷一斗？啊，他的事我知道，我一直觉得是天领奉行的人搞错了，他不可能为恶啦。”小仓澪的语气非常肯定。

“欸？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很信任他吗？”派蒙好奇地问。

小仓澪捂嘴一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他可能并没有为恶的「能力」。”

荧有些不解：“是指…心智？”

“听我讲一个他的故事你们就明白了，”小仓澪兴致勃勃地说道，“他以前经常和町街的小孩子玩猜拳和捉迷藏。小孩子单纯又好懂，你们肯定明白。但就算是和他们做游戏，荒泷一斗有时候也输得很惨。”

“是他故意的吧？”派蒙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不不，”小仓澪连连摆手，“有一次我亲眼见到他赢了一个小孩子，他开心地跳了起来，喊着什么「终于赢了！」…「本大爷无敌！」之类的话…还赢走了这个孩子手里的硬糖，当着他的面吃掉了。”

派蒙捂着脸，发出一声哀叹：“呜哇，好差劲！这真是一斗能干出来的事！”

“那次确实有点过分了，所以我帮那个快哭出来的小孩子教训了他。”小仓澪笑着说，“他认错的速度很快，态度也很坦率，所以孩子马上又笑了出来。因为他「愿赌服输，从不放水」，有些孩子还挺喜欢找他玩的。但这样一个经常输给小孩子的人?要怎么去作恶呢？”

荧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我懂你的意思了。”

左钰补充道：“一个把与孩童的游戏看得如此重要，并且严格遵守自己那套‘胜负规则’的人，其内心的秩序感，远比那些循规蹈矩的大人要强得多。这样的人，绝不会去触犯他真正认同的底线。”

“嗯，原本我也这样想，但听说天领奉行的人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小仓澪有些担忧，“我不想为他辩解，他如果真的犯了错，那就该乖乖受罚。”

“嗯，谢谢你！我们再去打听一下！”

最后，他们找到了正在街上巡逻的天领奉行同心，上杉。

“荒泷一斗？啊，我知道，我们正在抓捕他。”上杉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他已经逃离稻妻城了，因为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我们才会委托其他人协同搜寻，包括冒险家们。”

派蒙叉着腰，质问道：“我们打听过了，荒泷一斗以前没有闯过大祸，这次事出突然…所谓的掳掠和抢劫，这些都是有证据的吗？”

“那是当然，不然也不会因为他，动用这么多人手了。”上杉显得理直气壮，“虽然抢劫的人都会想办法隐藏自己的身份，但鬼族的角太显眼了，一下就能认出来是他。”

荧立刻反问：“不可能是别的鬼吗？”

“起初我们只是怀疑他，但去调查的时候，他直接亲口承认了罪行，还挑衅了我们。”上杉的语气带着几分气恼，“最可气的是，最后居然还让他带着身边的人逃掉了…这家伙一定是早有准备！”

听到这里，左钰不禁轻笑出声。他上前一步，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上杉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亲口承认？他是不是拍着胸脯说‘没错，就是本大爷干的，你们这帮天领奉行的饭桶能奈我何’之类的话？”

上杉一愣，惊愕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一个连猜拳输了都要懊恼半天的人，突然做了‘大事’，自然要大肆宣扬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恐怕连自己‘承认’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左钰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至于作恶动机，你们天领奉行应该也替他想好了吧？”

上杉被说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当然，无论是现实动机还是心理动机，都很充足。他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也没做什么正经工作，听说他还要照顾一个帮派的人，负担相当大。与其一直受苦，他可能觉得，作恶能让他过得更轻松。”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心理上的动机，虽然现在有点难以启齿，在实施「眼狩令」的时候，他的神之眼被我们夺走了。”

荧的眼神冷了下去：“原来是想报复天领奉行啊。”

“那个时候，荒泷一斗反抗得很厉害，我们费了非常大的力气，还求助了九条裟罗大人，这才成功。”上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但没想到他为了报复，采取了如此过激的手段。”

“动机听起来似乎很充分，证据也看似确凿。”左钰平静地总结道，“但整件事就像一个漏洞百出的剧本。一个冲动、单纯、爱面子、重承诺、甚至有些幼稚的鬼族青年，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心思缜密、预谋逃跑、还懂得报复社会的罪犯。你不觉得，这转变过于突兀了吗？”

他直视着上杉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笼罩，让上杉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

“还是说，天领奉行内部，有人非常希望他成为这样的罪犯呢？”

上杉被这番话问得冷汗直流，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哼，被说中了吧！”派蒙得意地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左钰，你刚才好厉害！”

荧看着远去的同心，轻声说道：“看来，一斗是被陷害的。我们得赶紧找到他才行。”

综合了所有线索，荒泷一斗被陷害的事实已是昭然若揭，但他的去向依旧成谜。“天领奉行那边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派蒙气呼呼地在空中转了个圈，“我们还是去找更专业的情报人士吧。我记得稻妻有一家侦探社，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了。”

侦探社的门脸不大，一位名为珊瑚的女子接待了他们。

“又是荒泷一斗啊…当然没问题，之前我已经帮天领奉行做过一些调查了。”珊瑚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话锋一转，“不过更重要的，你们的咨询费带够了吗？你们的名号我也听过，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自然每一行每一路的规矩都是明白的吧。”

“这、这个?要多少钱啊？”派蒙紧张地问道。

“三十九万七千摩拉，先行一次性支付，若成功将荒泷一斗捉拿归案，我还要收取协会报酬的百分之五作为提成。”

“太贵了！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啊！”派蒙惊得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珊瑚呵呵一笑：“听我说完嘛——这笔咨询费之前天领奉行已经付过了，所以你们只需要支付提成就行啦。而提成的部分，到时候我会直接和冒险家协会结算的。你们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左钰对钱财之事毫不在意，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既然如此，希望你的情报物有所值。那么，要了解这件事的原委，就从你那个很有名的童话故事开始吧。”

珊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开始娓娓道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好朋友，青鬼和赤鬼。温柔的赤鬼想和人类做朋友，但人们都害怕他。为了帮助赤鬼，青鬼便跑到村庄里捣乱，再由赤鬼扮演英雄将他赶走。计划成功了，赤鬼被人类接纳，而青鬼为了不拖累朋友，只留下一封信，便默默地消失了。

信上写着：「我去旅行了。你再来找我的话，会被当成坏孩子的。不用担心我，无论我去到什么地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呜呜呜，怎么这样?青鬼真是个好孩子啊——”派蒙听完，眼泪汪汪的。

荧也轻声感叹：“为了朋友，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牺牲吗？”左钰的目光深邃，像是在透过故事看着别的什么人，“有时候，擅自为朋友做出的‘牺牲’，对另一方而言，或许是更沉重的负担。”他转向珊瑚，继续问道，“这个故事和一斗有什么关系？”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讲了。”珊瑚显然对左钰的反应有些意外，但还是继续道，“有一种说法是，这个童话就是由历史改编而来，而荒泷一斗就是故事里赤鬼的后代。鬼族当年牺牲了很多，才能融入人类，但鬼族的性格里仍然有不安定的要素，是从血脉中传承下来的。荒泷一斗以前没做过坏事，但说不定有一天会性情大变呢？”

“但这样的话，赤鬼不就背叛了青鬼的愿望嘛…”派蒙不解地反驳。

“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青鬼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过，估计早就消亡了，背叛自然也无从谈起。”珊瑚摊了摊手，“而且，既然当事人都已经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根据我的调查，他一直朝着西南方向走，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八酝岛。天领奉行的人没办法到珊瑚宫军的控制范围去抓人，所以他逃去那里也有足够的理由。”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情报。”荧点了点头。

派蒙忽然想起什么，追问道：“等等，如果荒泷一斗性情大变，那是不是就会很凶恶，很暴躁？”

“应该是吧，从他之前和别人交手的情况看，他很擅长打架，有一股蛮力，光凭你们不知道能不能制服他。”

“那…故事里面说对鬼族撒豆子的事，也是有用的吗？”

珊瑚眼睛一亮：“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荒泷一斗他好像对豆子过敏。鬼族都有点害怕豆子，他尤其害怕，据说连碰一下都不行。能让他过敏，变得虚弱的话，就能很顺利地把他带回来了。”

荧的眉头微蹙，低声道：“好像有点胜之不武。”

左钰却伸手接过了珊瑚递来的一小袋豆子，掂了掂，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虽然手段不太光彩，但对付‘穷凶极恶’的犯人，倒也算是个高效率的办法。”

“对吧，能找到弱点就方便多啦。”派蒙立刻说道。

珊瑚满意地笑了：“我这里正好有一袋豆子，本来是煮粥用的，交给你们好了。豆子的钱，我会找协会以实惠的价格结算的。”

“果然你在打这样的主意！”派蒙鼓起了腮帮子，“不过，还是谢谢你…”

“那我们就去八酝岛找人了！”

左钰施展秘法之门，三人瞬间便跨越了海域，来到了雷暴与怨念依旧盘踞的八酝岛。

“按照珊瑚的情报，人应该就在附近了。”派蒙四下张望着，“之前凯瑟琳提到了他有神之眼，干脆用元素视野追踪一下吧。”

“不必那么麻烦。”左-钰说着，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幽蓝色光芒。在他的视野里，大地上残留的生命痕迹化作了淡淡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足迹，其中一道格外清晰，带着鬼族特有的旺盛气息，一路向着岛屿深处延伸。“脚印很清晰，跟我来。”

三人跟着左钰的指引，穿过一片荒芜的营地，很快便在前方的一处悬崖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等下，那边的，就是荒泷一斗吧。”派蒙压低了声音，“他好像没有注意我们这边，正好，我们先试试珊瑚交给我们的豆子吧。能够避免争斗的话，也能避免意料之外的情况了。”

派蒙跃跃欲试，从荧手中接过豆子袋，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瞄准了荒泷一斗的后背，用力丢了过去。

豆子准确地击中了目标。

“呃啊！”荒泷一斗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