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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发布厅里竟陷入一片短暂的、奇异的寂静。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在背景中持续。那些原本带着嘲弄和审视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似乎掺入了一丝别样的东西——震动、思索,或仅仅是面对这直白生存逻辑时的无言。
苏明远并不知道,就在他平静陈述古今卖艺者皆为一饭时,会场外,网络世界的另一个维度,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片段——从他脱口而出“竖子敢尔”时的微带怒意的侧脸,到他猛然抽出竹简那充满戏剧性的一幕——正以燎原之势在各大短视频平台疯狂传播。视频标题五花八门,却无不精准地戳中了网络时代的猎奇G点:
#古风状元在线暴躁!一句‘竖子敢尔’帅炸了!
#穿越实锤?看他甩竹简的气势!老祖宗的dNA动了!
#年度最硬核自证!竹简记账打脸黑子!
#文化骗子?人家工资还没你高!古风怼人新模板get!
视频下方,评论如潮水般汹涌:
“卧槽!这句‘竖子敢尔’!霸气侧漏!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比那些rapper的diss有文化多了!”
“竹简记账???这操作也太骚了吧!这哥是真·古人啊!黑子脸疼不?”
“月薪八千…资助老人二百…破防了家人们!这年头还有这种人?我哭死!”
“只有我注意到他拿竹简出来时那个眼神吗?平静中带着杀气!爱了爱了!”
“求问大佬,‘竖子敢尔’怎么翻译?在线等,急!我也想学来怼老板!”
一个名为“古风怼黑粉”的标签,被迅速顶上热搜榜首,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无数营销号闻风而动,开始深扒苏明远过往那少得可怜却充满“古人”既视感的直播片段:他对着手机前置镜头困惑地拱手作揖;他不小心把自拍杆说成“自拍棍”;他对着自动感应门进退维谷的窘态……每一个片段都被配上欢脱戏谑的bGm和“哈哈哈”的弹幕,却奇妙地消解了恶意,只剩下纯粹的娱乐狂欢。
发布厅后台狭窄的休息间里,经纪人陈伟死死攥着手机,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他肥厚的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划过,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被巨大的馅饼砸晕了头。
“爆了…爆了…真他妈爆了!”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猛地抬头,脸上是狂喜到扭曲的表情,对着刚被工作人员引到后台、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的苏明远激动地挥舞着手机,“明远!我的祖宗!你看到了吗?!‘竖子敢尔’!就这四个字!四个字啊!热搜第一!爆了!平台粉丝…十分钟!就刚才那十分钟!涨了十万!十万活粉啊!”
陈伟唾沫横飞,激动得手舞足蹈,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明远脸上:“黑红也是红!红透半边天的红!哈哈哈!管他竖子不竖子!能火就是好话!我的天!你这波操作简直绝了!神来之笔!天助我也!”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快!快准备!下一场直播!就现在!趁热打铁!打赏!礼物!我的妈呀,我们要发了!”
苏明远被陈伟那近乎癫狂的激动和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逼得后退了一小步。他微微蹙起眉头,脸上没有半分陈伟预想中的欣喜若狂,只有一片深沉的茫然和挥之不去的疲惫。镁光灯灼烤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记者们那些尖锐或好奇的目光仿佛仍在眼前晃动。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到袖中那卷竹简冰凉坚硬的边缘,一丝微弱的、来自故国的熟悉感传来,才稍稍抚平了心绪的翻涌。
“陈先生,”苏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试图穿透陈伟兴奋的噪音,“吾…有些倦了。可否容我先…”
“倦?不能倦啊我的状元公!”陈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又拔高八度,一把抓住苏明远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地把他往旁边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拖去。角落里架着一台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是一个花花绿绿、不断闪烁跳动的直播界面。
“看!快看!”陈伟指着屏幕,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就因为你刚才那番话!就现在!直播间里全是人!礼物…我的天!礼物刷疯了!”
屏幕上,滚动的文字快得几乎看不清:
“状元公看我!求骂!求用‘竖子敢尔’骂我!”
“给大佬递茶!这气质绝了!”
“竹简周边什么时候出?跪求同款!”
“嘉年华走起!给榜一‘竖子’大哥点点关注!”
伴随着这些疯狂滚动的文字,是屏幕上炸开的一朵又一朵虚拟的、极度浮夸绚烂的花朵。巨大的、镶着金边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光尾呼啸升空;七彩的“城堡”在屏幕上拔地而起,闪烁着廉价而刺眼的光芒;成片的“跑车”呼啸而过,引擎轰鸣的音效刺耳地响起;更有连绵不绝的“爱心”如同廉价糖果般铺满整个画面,伴随着叮叮咚咚、密集如鼓点的虚拟金币洒落声。
红的、绿的、紫的、金的…刺目的光效疯狂闪烁、叠加、爆炸,将屏幕上苏明远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光怪陆离。这些毫无实质、只为刺激感官而存在的虚拟造物,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喧嚣,粗暴地填满了整个空间。
苏明远怔怔地看着屏幕。那上面映出的,是他自己,却又如此陌生。被那些虚幻而狂躁的光影切割、涂抹。耳边是陈伟喋喋不休、如同魔咒般的亢奋解说:“…对对!就是这个效果!保持住!这茫然感!这破碎感!绝了!粉丝就吃这套!‘破碎感古风美男’!新标签有了!打赏!继续打赏!别停!”
那屏幕上炸裂的光效,如同庆朝上元节最奢靡的灯会,却毫无灯会的温暖与人气,只有冰冷的、程序化的喧嚣。那叮叮咚咚的打赏音效,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瓦砾,一声声,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忽然想起庆隆十年,殿试放榜之日。天刚蒙蒙亮,礼部衙门高大的照壁前已是人山人海。当那杏黄色的皇榜被小心翼翼地展开,粘上糨糊,贴于照壁之上时,整个天地都仿佛为之一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纸张摩擦墙壁的细微声响。无数道目光,焦灼、期待、绝望、狂喜,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终于,他的名字——苏明远——赫然出现在一甲首位!那一瞬间,周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叹息、道贺。阳光穿过古老的槐树枝叶,斑驳地洒在崭新的皇榜上,也洒在他骤然滚烫的脸上。那一刻的喧嚣,是真实的,带着汗味、尘土味和无数人命运转折的重量,直击肺腑。
而眼前…
苏明远的目光缓缓从疯狂滚动的弹幕和不断炸裂的虚拟礼物上移开,透过休息室狭小的、蒙着一层灰尘的窗户,望向外面被城市霓虹映照得一片昏红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一片被污染的、令人窒息的暗红。
这满屏虚幻的喧嚣与狂热,这被扭曲、被消费的“清白”与“愤怒”,这比庆朝殿试放榜时汹涌百倍的声浪…竟只是为了换取那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同样虚幻的数字。
荒诞。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荒诞感,如同窗外那沉沉的夜色,无声无息地漫涌上来,将他彻底淹没。袖中竹简的冰凉,此刻也失去了最后一丝慰藉的力量,只余下刺骨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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