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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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不定的丘陵之中，匈奴轻骑机动灵活，很快就与甲骑拉开距离，然后在中距离上拈弓搭箭，连连施射。</p>

弓弦每响一下，都意味着巨大的威胁。</p>

或许破不了你身上的坚甲，但他们可以将你撂倒在地，然后再转回来从容补箭。</p>

射箭的地点是精心挑选的，就处在你气喘吁吁爬坡，又或者转弯陷入混乱的时候。</p>

破解这一招也很简单，将战场转移到平地上，在轻骑兵转弯围射的时候，利用超强的直线加速能力逮住他们，长枪大槊直接招呼上，将他们捅翻在地，直至彻底击溃。</p>

但这个战场是匈奴人挑选的……</p>

昝坚站在另一侧的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p>

匈奴轻骑完全可以利用速度甩脱这些甲骑，但他们没有。而是适当地保持着距离，利用丘陵起起伏伏，不利直线冲杀的特点，发挥自己机动灵活的优势，频频施射，战果不小。</p>

王师的一些甲骑似乎急了，有人直接将沉重的马槊顿在泥土之中，抽出弓梢，在马背上给角弓上弦。</p>

更多的人则因为马槊沉重，需双手持着，压根就没带角弓，被动无比。</p>

追逐战持续了一会后，甲骑胯下的战马已经喘得厉害，有些甚至口吐白沫。</p>

他叹了口气，终于不再犹豫了，下令前军副督李玝带千名獠人步卒前去接应。</p>

轻骑兵在山地上占优势，但步兵更占优。</p>

“咚咚……”鼓声响起之后，年轻的宗室李玝已经带着一千步卒前进了。</p>

刀盾手们高举着蒙皮大盾，高声呼喊。</p>

后面则是手持弓弩、长枪、木棓、环首刀等乱七八糟器械的獠人，他们身上透着一股野蛮的气息，从来没和匈奴骑兵交过手，所以也不知道畏惧为何物，就这么一头迎了上去。</p>

昝坚令旗连挥，下令甲骑收拢，配合步卒。</p>

但那些鲁莽之辈上头了，更有一些人不知道被匈奴轻骑拐到了哪个山沟里面去，所以最终只有百余骑缓缓收拢，向一千步卒靠拢而去。</p>

匈奴轻骑也开始了调整，更准确地说是准备撤退了。</p>

不过，许是想试一试成军步卒的战力，他们分出了三四十骑，直朝河谷平地中的成军步卒冲了过去。</p>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p>

成军步卒阵中射出了一批弓弩，将前方数骑直接射翻在地。</p>

剩下的三十骑似乎得到了严令，冒着箭矢继续往前冲。</p>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成军步卒阵型乱了。</p>

不过却不是被骑兵冲乱的，而是一部分獠人竟然主动脱离了大队，高举着刀盾、长枪，一根筋地朝匈奴骑兵冲了过去。</p>

欣赏他们的人会赞一声勇气可嘉，敢打敢拼。</p>

看不惯的人则会认为他们傻里傻气，没和骑兵交过手。</p>

双方就这样碰撞了。</p>

冲在最前面的匈奴轻骑似乎也很意外，箭矢射倒十余獠人后，眼见着敌已冲到近前，来不及调头了，只能弃弓捉刀，与他们近战搏杀起来，很快被拉下马匹，乱刀斫成肉泥。</p>

后面的十余轻骑仓促间调头，往两侧高地驰去，拈弓搭箭。</p>

这么近的距离上，每射一箭，几乎没多少防护的獠兵无不应弦而倒。</p>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从獠人眼里看到了些许恐惧。</p>

尔母婢！匈奴人大叹晦气。</p>

以为遇到了敢朝着骑兵主动进攻的大梁天兵，原来是他妈遇到了一群傻蛮子！</p>

射倒一批獠人后，他们也不敢恋战，直接拨转马首，朝后方退去。</p>

万俟可也带着数十骑从一道山坡后出现。</p>

大旗连连挥舞，清脆的钲声回响在山地间。</p>

片刻之后，几乎所有匈奴轻骑都转身朝东南方向退去，渐渐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p>

今日损失不轻的成军甲骑在许久之后才从山里转出，下到了河谷平地之上。</p>

他们默默看着驿道上缓缓落下的烟尘，久久无语。</p>

昝坚亦静静地站在山坡之上，目视远方。</p>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玝兴冲冲地奔上了山坡，道：“都督，梁贼被打跑了。”</p>

西风再起，吹得昝坚花白的头发飘扬不定。</p>

他看向李玝，笑了笑，道：“平康公首战告捷，可喜可贺。然梁贼一会还要来，须得听老夫号令。”</p>

“什么？梁贼还要来？不是刚败了一阵么？”李玝讶然。</p>

“是，但梁人兵多，兴许不在乎死伤吧。”昝坚指了指对面山坡上无主的空马，说道。</p>

李玝扭头一看，先愣了愣，然后面红耳赤。</p>

那多是自家骑兵战死或受伤后遗留的空马，方才骑兵交战却是吃亏了。</p>

昝坚看着李玝，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p>

这就是大成宗室啊。</p>

真不知道他们这批生长于关陇穷山恶水，又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老家伙死完后，大成会变成什么样子。</p>

不，或许都没以后了吧。</p>

三万大军已然为梁人发觉，他们那么多骑兵，会放他们走么？</p>

以步兵对付铺天盖地的骑兵，马隆做得，邵勋做得，他们却不一定做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