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永霜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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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绝对的失重感与空间撕裂的眩晕尚未褪去，刺骨的寒意已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扎进何邪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瞬间刺穿了濒临崩溃的意识！

“呃——！”

他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因极致的寒冷和剧痛而骤然收缩。

眼前不再是污秽沸腾的钢铁深渊，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苍白与幽蓝！

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得仿佛要压垮大地的云层，低垂得几乎触手可及。

没有太阳，只有一片朦胧、惨淡的光晕，吝啬地洒下冰冷的光线。

脚下，是覆盖着厚重积雪、坚硬如铁的黑色冻土，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与同样被冰封的、墨蓝色的、死寂的海洋相接。

寒风如同无数把钝刀，裹挟着细碎坚硬的冰晶，发出凄厉的呜咽，疯狂地切割着一切。

温度——绝对零度边缘的恐怖严寒！

何邪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部的剧痛，吸入口鼻的空气冰冷刺骨，瞬间在气管内壁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他残破的身体状态在传送的瞬间似乎被那点暗金光芒勉强稳定，避免了立刻解体，但严重的伤势和失血并未痊愈。

胸口的坐标碎片冰冷地嵌在血肉中，小黑沉眠后剥落的部位，皮肤直接暴露在酷寒中，迅速失去知觉，泛起青紫的死灰色。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半陷在一个巨大的、边缘不规则的雪坑里。

这雪坑似乎是某种巨大冲击造成的，周围的积雪被掀飞，露出了下方坚硬的黑色冻土。

传送的落点……显然不太理想。

【…冷…好冷…】

意识在极寒和剧痛的双重夹击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再次熄灭。

那点被暗金光芒守护的核心，也在顽强抵抗着外部环境的侵蚀，光芒比在星门中时更加黯淡。

就在这时——

呜————！！！

一种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冰川核心的号角声，穿透了凄厉的风声，带着冻结灵魂的威严与无边的恶意，从遥远的海冰交界处滚滚而来！

这声音并非单纯的物理声波，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宣告！

伴随着号角声，整个冰原大地都开始了微微的、不祥的震颤！

覆盖冻土的厚重积雪簌簌滑落！

何邪艰难地抬起头，循着那号角声的方向望去。

视线的尽头，在那墨蓝色死寂海洋与冰封大陆相接的破碎冰缘地带——

轰！轰！轰！

巨大的、覆盖着数十米厚幽蓝坚冰的冰层，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从下方狠狠顶破！

数座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轮廓，缓缓破开冰面，升腾而起！

它们如同从冰封地狱中爬出的远古泰坦！

芬里尔之嗣！

其中一头离何邪相对较近的巨兽，其形态彻底展露在惨淡的天光下：

它的主体如同一条放大了亿万倍的、由冰晶与某种惨白骨骼构成的超巨型蠕虫，长度超过数百米！

体表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层层叠叠、厚重如山峦的、半透明的幽蓝色冰晶甲壳。

甲壳上布满了尖锐的冰凌和粗大的、如同冰川裂缝般的天然纹路。

在它那没有明显头部的巨大身躯前端，并非口器，而是一颗巨大无比、完全由不断旋转的、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气的幽蓝冰晶构成的“核心之眼”！

冰晶核心内部，无数细小的、仿佛被冻结了亿万年的痛苦灵魂虚影在其中沉浮、哀嚎！

它仅仅是破冰而出的部分躯体，散发出的冰寒灵压就足以让空气冻结！

随着它的出现，周围的风雪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温度骤降！

冰晶核心之眼缓缓转动，冰冷、贪婪、带着毁灭一切生命气息的“目光”，扫过荒芜的冰原，最终，似乎带着一丝“意外”和“好奇”，锁定了雪坑中那个渺小的、散发着微弱热量（生命体征）和一丝奇异能量波动的——何邪！

吼————！！！

并非声音，而是冰寒灵压的冲击！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低温构成的幽蓝色冲击波，如同冻结一切的潮汐，以那头芬里尔之嗣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冲击波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凝结成细密的冰晶粉尘！

地面厚厚的积雪瞬间被压实、冻结成堪比钢铁的冰盖！

冲击波的目标，正是何邪所在的雪坑！

死亡！绝对的、被瞬间冻结成永恒冰雕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何邪！

“呃啊——！”

极致的危险如同冰水浇头，让何邪濒死的意识爆发出最后的本能！

他想动！想逃！

却逃也逃不掉。

残破的身体在传送的余波和极寒侵蚀下，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冻结一切的幽蓝浪潮，如同死神的镰刀，瞬息而至！

绝望！比深渊更冰冷的绝望！

就在那冻结冲击波即将吞噬雪坑的刹那——

嗡！！！

何邪胸口深处，那点守护着意识核心的、黯淡的暗金光芒，似乎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和何邪灵魂深处爆发出的、那点源自林云恐惧烙印、源自灯塔警告、源自对自身谜团不甘的、最纯粹的守护与求生意念所点燃！

暗金色的光芒猛地炽亮了一瞬！

并非温暖，而是一种内敛的、如同星辰内核般的坚韧与厚重！

光芒并非外放，而是瞬间在何邪残破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暗金色光膜！

光膜出现的瞬间，那冻结一切的幽蓝冲击波，狠狠撞了上来！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如同滚烫烙铁浸入冰水的、令人牙酸的剧烈能量湮灭声！

暗金光膜剧烈地波动、扭曲、明灭不定！

光膜覆盖下的何邪，身体如遭重击，猛地一震，口中喷出的鲜血瞬间在极寒空气中冻结成红色的冰晶！

但！

他没有被冻结！

那层看似微弱的光膜，顽强地抵挡住了芬里尔之嗣冰寒灵压的正面冲击！

光膜表面，暗金色的纹路如同电路般疯狂闪烁、流转，将冲击而来的、足以瞬间冻结钢铁战舰的恐怖低温灵压，强行中和、湮灭、分散！

权柄·奇迹之光（初显）——绝对守护（Absolute Aegis）！

虽然范围仅限体表，虽然摇摇欲坠，虽然代价是让何邪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雪上加霜，但它确确实实……挡住了！

吼？！

那头芬里尔之嗣冰晶核心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清晰的、名为“意外”的情绪波动！

这个渺小的、如同尘埃般的生物，竟然挡住了它的冰寒吐息？

它那由冰晶构成的“眼”微微聚焦，似乎穿透了那层暗金光膜，看到了何邪胸口那枚嵌入血肉、散发着令它本能感到一丝“渴望”与“威胁”的坐标碎片，以及那点顽强燃烧的暗金核心！

好奇，瞬间被更强烈的毁灭欲取代！

它庞大的、覆盖着幽蓝冰晶甲壳的身躯，开始缓缓调转方向！

冰晶核心之眼死死锁定雪坑中的何邪，核心处幽蓝的光芒开始急速凝聚、压缩！

一股比刚才的冲击波更加恐怖、足以瞬间冰封一座小型城市的毁灭性能量，正在酝酿！

这一次，它要将这碍眼的“虫子”连同那层奇怪的光膜，彻底冻结、粉碎！

何邪躺在冰冷的雪坑里，暗金光膜在刚才的冲击下已经黯淡到近乎透明，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他看到了那头巨兽眼中凝聚的、更加恐怖的毁灭之光。

死亡的阴影，比冰原的寒风更加刺骨。

绝望吗？

似乎已经麻木。

就在这时——

“趴下！不想死就别动！！”

一个急促、沙哑、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和极度紧张的年轻男声，如同炸雷般在何邪侧后方响起！

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冻土的刺耳声响迅速逼近！

何邪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只见一个身影正顶着狂暴的风雪，以一种近乎连滚带爬的姿势，朝着他所在的雪坑猛冲过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身材在极寒环境下显得有些瘦削，但动作异常敏捷。

他穿着一身臃肿、由多层厚实兽皮和粗糙金属片缝补而成的简陋防寒服，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被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在风雪中却亮得惊人，充满了野性的警惕和……

一丝绝望下的决绝。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比他身高还长出一截的、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结构极其粗糙简陋的筒状物——那赫然是一门单兵肩扛式……

冷冻炮？！

炮口还冒着丝丝缕缕的、尚未完全散尽的幽蓝色寒气！

少年冲到雪坑边缘，看都没看坑底几乎不成人形的何邪，动作快如闪电地将那沉重的冷冻炮从背上卸下，粗壮冰冷的炮管在冻土上砸出一个浅坑。

他半跪在地，肩膀死死顶住炮身尾部粗糙的抵肩板，布满冻疮的手指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拨动着炮管侧面的几个简陋阀门和能量指示表盘，同时将炮口死死对准了远处那头正在蓄能的芬里尔之嗣！

“妈的…这玩意儿怎么会跑到离哨站这么近的地方来？！‘冰墙’的压制力场失效了吗？！”

少年一边紧张地操作着，一边语速极快地咒骂着，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稳定。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坑底气息奄奄、体表覆盖着一层诡异暗金光膜的何邪，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此刻生死攸关，根本无暇细问。

“喂！坑里那个！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想被冻成冰渣就给我挺住了！”

少年朝着坑里吼了一声，随即猛地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瞄准镜里那头巨兽核心之眼中越来越亮的幽蓝光芒！

“操你大爷的冰虫子！尝尝这个！！”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狠狠扣下了扳机！

嗡——！！！

那门粗糙巨大的冷冻炮炮管猛地向后剧烈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