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都市的终末·但丁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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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名字，有人在这里度过了一生，有人在这里倾尽了所有，有人在这里斩断循环，也有人在这里将一切吞没。

都市，即为人类存在之处。这里是首脑连同羽翼庇护的最后净土，亦是都市人终生摆脱不得的地狱。

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传来，看上去十足狰狞的巴士大肆啃咬着周边的大罪生物，无论是傲慢、嫉妒还是暴食..，在巴士的横冲直撞中，大罪生物被引擎吞没，化作巴士冲破一切的动力。

如果是在往日，巴士中想必会想起堂吉诃德那振奋人心的动静吧；如果是往日，巴士中想必会想起希斯克里夫那略显紧张鼓励吧；如果是往日，女神中想必会想起奥提斯那安稳的请示声吧。

但丁如是想着，此时的他却并不在巴士之中，他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巴士，孤身一人在无尽的大罪生物群系中走着。

一阶，二阶，三阶，四阶...大罪生物的阶级早已超出了巴士曾经涉及的巅峰，但此时的大罪生物却集体无视了但丁的存在，他们追逐着空无一人的巴士，就像在追寻着边狱中那不该拥有的希望。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但丁如此想着，明明已经弄清了烟战的真相，已经让鸿园的宝玉绽放光芒，曾经茫然的水手已经寻到了自己的罗盘，黯然神伤的学者也找到了终身不竭的追求。

无论是自己还是罪人。在这边狱的苦旅中都已付出了一切，边狱公司也的确如合约一般为众人带来了最渴求的事物。

过程中当然会有些遗憾，辛克莱因一时的迷茫导致了家人的死去，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的故事也仅在这个可能中留有痕迹，渴望为都市带来变化的罗佳，如机器一般安稳的默尔索...曾经的罪人，曾经的朋友，在此刻都已远去。

但丁缓缓垂下目光，到最后，只有自己这个执行经理并未达成所愿。自己拜访诸巢，甚至直接与首脑交谈，却仍无法探明自己的过去。但，在自己获得这颗机械的头颅前，自己似乎是被首脑称之为杂质的势力。

也许是有人向星星发出了祈愿，祈愿一切悲剧不再上演，祈愿冤已死之人能再归人世。因此，自己才有了这堪称诡异的力量。

金色的锁链自但丁那时钟般的头颅中绽放，只是，这一次那锁链并未连接任何罪人，反而将在场所有大罪生物串在了一起。

恍惚间，一面巨大的门扉在但丁的面前显现。其上雕刻着天使，雕刻着恶魔，雕刻着都市中曾经发生的一切。

按照过去的经验，但丁只需推开这扇门。在亲身经历所有大罪生物的一切之后便能拨转他们的时钟，让他们回到之前的状态。这也正是边狱公司给他下达的最新指令，让后巷中的所有大罪生物回到身为人类的状态。

但丁轻轻一笑，在早已空无一人的边狱公司，是谁向自己下达指令？在这早已空无一人的都市中，又有谁渴求着人类的再现？

只有都市本身，只有为人类的延续拼尽了一切的首脑。

大鸟，高鸟，小鸟，三只小小的鸟儿不知从何处飞来。人类自身毁灭自身的可能性在此刻无限高涨，如果但丁未曾连接所有大罪生物，未曾把握那一份将大罪生物逆转为人类的可能，都市便会于此毁灭，毁灭于名为人类的考验之中。

“你是最后的希望。”

“未曾有比你行至更远者。”

“抹除毁灭人类的诱因。”

三鸟如是说着，即使在A、b、c公司进行毁灭，自身化为潜意识之河象征的现在。首脑仍然坚持自己的使命，维系人类这一存在。

“滴答滴答。”

太多了，我承受不了如此多的死亡与毁灭。

“展露自己的意识，将自我自潜意识之河中升华。以此获得直面星星的意志，以此获得救赎一切的可能。”

“滴答滴答。”

我该怎么做呢？

“与心中的光共鸣，找到自己意识与潜意的共性，展现名为神备的力量。”

“你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但丁恍然，每一次，自己将罪人的灵魂自死亡中托回时，自己便会直面潜意识之河。每一次，自己利用金枝的力量时，自己便会直面众生的情绪。

所谓的自我意识，所谓的E·G·o，所谓的神备。自己不是早已掌握了吗？不是早已拥有了吗？

但丁的钟表头转得飞快，这一刻，自从他失去了记忆后便一直与他相伴的钟表头似乎终于有了与躯体脱离的迹象。边狱公司安表装在钟表头后方的引爆装置前所未有的明亮，在已经废弃的边狱公司总部，罪人脱逃的信息几乎占据了公司的每一块屏幕。

但遗憾的是，边狱公司已经没人能下达决策了，足以毁去但丁一切的爆炸物随着钟表头的缓缓消失，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但丁的脸上一阵恍惚，他终于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一个愚蠢的、无知的却又总是心怀希望的自己。

但丁叹息着，他在大罪生物中一阵摸索，从不同的大罪生物中将罪人们的形体拖出。

恢复人形的罪人们看上去一片安详，虽然肉眼可见的，堂吉诃德与奥提斯比李箱强出了无数倍，但此时，同样处于安眠中的他们却显得分外和谐。

“无意义，就算你救出了自己的部下，只要人类的毁灭的可能并未消除，都市仍会灭亡。”

“灭亡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似乎激怒了三鸟，三鸟立刻合一，代表一切终末的终末鸟瞬间降下。

“这样好吗？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你心爱的人类可真就要就此毁灭了。”

终末鸟无数黄褐色的眼瞳盯着但丁，盯着他招手拦下了巴士，盯着他将昏睡的罪人们放在他们过去熟悉的位置上。

但丁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镜子的残片，将它轻轻地放在开发者的怀中。将一块缩小了无数倍的服务器如发夹一般撇在了浮士德的发梢上。

但丁俯下身子，重新为堂吉诃德系好了驽辛难得的鞋带。将一柄看上去比主人都厚重了些许的武士刀放在了良秀的身侧。

但丁取下的默尔索右手的腕甲，将其下的锁链一根根截断，又轻抚鸿路的左眼，将仙人之丹自鸿路的体内消除。

但丁摘下一朵紫色的花朵，将名为凯瑟琳的存在自虚无中唤回，又有些欣慰地注视着以斯玛丽，把一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捕鲸叉放在了他的身侧。

一块还冒着缕缕热气的彭彭火腿三明治被但丁放在罗佳面前，代表着暴怒大罪的符文从辛克莱的体内消失。

一枚泛着金光的徽章被但丁挂在了奥提斯胸前，格里高尔那虫化的体貌在但丁的眼中缓缓退去。

在度过一切之后，但丁自然知道自家的罪人们所求所愿究竟为何？但遗憾的是，在如今这个都市，许多罪人的愿望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就在但丁照顾着自家的罪人时，巴士外的终末鸟已经将一切大罪生物无力化。在那昏黄目光的注视中，整座都市陷入了停滞，其中能活动的唯有但丁与终末鸟两者。

“人类不值得存续。”

但丁如是说。

“人类必须存续。”

首脑如是说。

“虽然你很坚定，但能让人类延续的并非你我，而是人类自身。”

“否定，人类需要引导，人类需要压制。必须要有更高者压制人类那无穷无尽的欲望。”

但丁双手一摊，摆出了一副略显无奈的模样：“光是换回12位罪人就已经让我的意识濒临崩溃了。想组建一个最基本的人类社会，我起码也要从死亡中换回五万以上的人口。如果我有这个意志，就不会被因为区区星星的蛊惑而选择了这条道路了。”

终末鸟歪了歪头，它的眼、爪、嘴同时指向了巴士。以罪为食的引擎轰鸣，终末鸟的关注似乎给予了它无与伦比的力量。

“拯救人类，否则，我毁去一切。”

“先给出个办法如何？都市的庇护者，都市的创造者。一切苦难的诞生的源头，一切奇迹的起点与终点。”

古怪的鸟儿垂下头颅，它在自己的羽毛中取出了一面被无数锁链牢牢封锁的门扉。

妖灵的奇点落下，一根根锁链无声无息地洞开，终末鸟仍在羽毛中不住的翻动着。一种种代表着人类可能与终结的奇点被它毫无顾忌地取，那面原本残破不堪，还被数种奇点牢牢封锁的门也随着终末鸟的动作而逐渐完整。

“这是过去都市创造的，能够前往其他都市的门。我们的本意，是想将其作为人类面临环境毁灭时前往异世界求生的通道。”

“星星对它的关注前所未有。如果我们通过它干涉了其他的都市，星会结合。”

“我会燃烧自己的可能，挡住星星对此地的关系。由你前往其他的都市掠夺相关的信息与奇点。在人类再度诞生之前，我取消所有的禁忌。”

“在另一个世界掠夺技术和人口吗？还真是适合罪人的工作。”

“你可以唤醒你的部下。”

“还是不必了。一切工作完成后，他们理应得到休息。”

但丁握住了门把手，深红色的风衣在风中飘动，终末鸟注视着人类最后的希望与救赎。

但丁却不去管它，他径直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柄镶嵌着无数诡异眼眸的巨刃轰鸣着劈下，过去的殷红迷雾在一瞬间便察觉到了研究所内的入侵者，顾不得在郊区隐匿自己的身形，全力爆发的殷红迷雾身上甚至透露出了某种红色的雾气。

“这就是殷红迷雾这一称号的来源吗？我还以为一协会只是单纯的想要让红色更加显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