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7章 来看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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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小子？”她咧嘴笑了，牙不多，笑容却暖得像旧炕头的火，“你这晚了，是不是饿了？”

赵爱民走进去，轻手轻脚地关了门，“我不饿，来看看您。天凉了，您屋里炉子还点着不？”

聋老太太耳朵不好使，赵爱民说完，她却仿佛听懂了似的，拍了拍他手背，“炉子没点，我这身体，一热反倒难受，凉快着还舒服些。”

赵爱民皱了皱眉，看着她那双干瘦如柴的手，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里面是两块用油纸包着的红枣糕。

“老太太，我从胡同口那头买了点儿甜糕，您尝尝？”

老太太望了望，又笑了笑，摇摇头，却还是伸手接了过去，“你这孩子，嘴甜心也细，倒比这院里不少小辈强。”

赵爱民笑了笑，找了个小凳坐下，屋里光线昏黄，挂在梁上的灯泡一闪一闪，像是时刻都可能熄灭。他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墙角那只翻边的竹篮里，竟还放着几颗已经发芽的土豆。

“您这都不扔啊？”赵爱民轻声问。

老太太眨眨眼：“那是活物，发芽也能种的，来年还能吃。”

赵爱民听着心里一酸，虽说如今日子比起从前好过不少，可老太太这习惯却还是改不了，东西能不扔就不扔，舍不得浪费一口。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您这些日子一个人住，冷不冷？我寻思着，要不哪天帮您把屋子里修修，门缝都漏风呢。”

老太太笑着摇头，“你这孩子，比我亲孙子还贴心。门缝漏点风算啥，我这把骨头都快化了，反倒觉得外头的风还比屋里这口浊气清亮些。”

赵爱民一时语塞，低头笑了笑，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他知道老太太这一生坎坷，年轻时丧夫，中年时丧子，如今孤苦伶仃，也难怪她会将那颗发芽的土豆看得那么重。她不是舍不得，是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放手的了。

“老太太，您要是冷了，就给我打个招呼。我离得近，随叫随到。”

老太太没听清，歪着脑袋望了望：“你说啥？”

赵爱民无奈，只得凑近了大声重复了一遍，老太太这才听清，乐呵呵地笑着点头，嘴角那几道深纹像是被风干的树皮，笑起来却格外温柔。

“你这孩子，唉——好。”

屋外的风又响了，夹着落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赵爱民坐了一会儿，见老太太眼皮耷拉下去，似是要打盹了，便悄声起身准备离开。

“赵家小子。”老太太忽然叫住他。

“哎？”

“你那屋……是不是也有点冷了？要不哪天我给你找几块老棉被，都是我年轻时的，搁着也没用。”

赵爱民心里一暖，笑着答：“那我可不客气了。”